百魔洞每天都迎來到此養生的游客和“癌癥候鳥人” 攝/法制晚報記者黑克
  廣西巴馬縣是世界五大長壽之鄉之一,縣內的坡月村百魔屯因境內的百魔洞更被稱為壽鄉中的寶地。
  這個被群山圍繞的小村落,每年都吸引上百萬游客,很多身患癌症的病人也紛紛涌入。這些在醫學上被判了死刑的絕症病人,面對高昂的醫療費用,轉而把身體的康復寄望於百魔屯。他們告訴法晚記者,這裡自然環境優越,水土好、空氣好,在這裡休養可以驅走身體里的病魔。
  長壽之鄉向“村中城”演變
  百魔屯轄區的百魔洞內,負氧離子每立方釐米含量高達2萬個,地磁含量也遠遠高於其他地方。流淌的盤陽河水富含多種微量元素,人們認為喝了能治病,稱之為“神水”。
  這個被群山圍繞的小村落,每年都吸引上百萬游客,很多身患癌症的病人也紛紛涌入,他們認為這裡自然環境優越,可以驅走身體里的病魔,而且節省下了高昂的醫療費用。
  隨著商業開發,常住的癌症患者越來越多,長壽之鄉也有了另一個稱呼——“癌症村”。
  從北京來此養病的小雪(化名)今年32歲,是一位乳腺癌患者,她不喜歡“癌症村”這個稱呼,在她看來,百魔屯的自然環境好,任何人都可以來此養生,病人同樣具有這個權利,而這個稱呼隱含著一絲歧視。
  現實沉重不能承受的病痛之輕
  問起小雪為何要從北京來百魔屯做“癌癥候鳥人”,她自言,“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,在醫院,花費太大了,不管病能否治好,錢都是最大的問題”。
  2010年,小雪患病,巨額的醫葯費讓一家人陷入困境,每去醫院檢查一次,費用就要4萬多。
  她下定決心來百魔屯,還因為一件事——一位病友因無錢治病而放棄治療,對她觸動頗大。
  “那位大姐聽大夫說治療最少要花幾十萬後,第二天她就出院了。她說,自己是農民,根本治不起”,她感慨道,對於乳腺癌患者來說,註射何塞丁針劑很有效,但一針要2萬,還不能報銷,“癌症是絕症,比治絕症更難的是籌錢”。
  小雪算了一筆賬,在百魔屯每月的房租加上伙食費,一個月下來不到2000元,比在北京的醫院里治病省了一大筆,“這是‘純天然省錢治病法’,空氣、水、磁療,想怎麼用就怎麼用,一分錢都不用花”。這也是一批又一批的癌症患者把這裡當成自己第二故鄉的緣由。
  河中“神水”“癌癥候鳥人”爭飲
  每天清晨6點,百魔屯的喧鬧就已經開始。此刻,盤陽河上游已排起了上百人的長隊,他們提著大大小小的水桶在河邊取水。取水的長隊中,“癌癥候鳥人”有一半之多。
  很多癌症患者都把盤陽河的水視作天然湯藥。一些游客為了讓“神水”滋養身體,還會下河游泳。
  小雪和來自新疆的楊建國都是取水者中的一員。今年49歲的楊建國來自新疆,在2010年被診斷為肝癌晚期,惡性腫瘤直徑達14.5釐米,當時醫生就給他判了死刑。
  因高昂的醫療費用根本無力承擔,他沒有接受化療。從2010年開始,每年10月北方氣溫下降後,他就會來到百魔屯,來年3月份南方氣溫升高時,再返回新疆。
  楊建國告訴法晚記者,現在他的腫瘤直徑只有4釐米了,“是這裡的水救了我的命,說它是‘神水’一點都不誇張”。
  小雪卻並不把它當做“神水”,“關鍵還是個人心態,心態好,病就好得快”。
  在本地村民們看來,百魔屯和盤陽河早已經變了,河水沒有以前清甜了,各種污水源源不斷地流進了盤陽河中,“人和車多了,污染了,水沒有以前乾凈了,我們都不怎麼喝了”。
 
  寄望自然環境求康復“治病”河水卻受污染
  凈土被污能否重生
  來百魔屯養病的這些病人,自稱為“癌癥候鳥人”,他們將這裡視作最後一根救命稻草。可是,隨著旅游開發,往日的凈土內高樓鱗次櫛比,水質也受到了污染,讓他們迷茫,生命在這裡真的可以獲得重生嗎?
  飲水治病絕症病人的美好期許
  楊建國的一天從打水、燒水喝開始,對於村民們的話,他付之一笑,“這裡的水再不好,別地兒的水就更沒法喝了。”在他心中,盤陽河的水要比負氧離子、地磁都管用。
  對此,來自北京的陳女士有疑問,她也每天喝水,但是一個多月了,她的糖尿病還是沒見好,血壓還是居高不下,“都說水好,可是喝起來也沒什麼區別,可能只是傳說而已”。
  對陳女士的疑惑,楊建國的回答是“那是你的水喝得不夠多,喝夠了啥病都好了”。
  小雪每天的生活則很簡單,上午固定時間散步,遇到熟人就熱情地打聲招呼。在百魔屯,小雪的知名度很高,這完全緣於她的樂觀態度。在其他癌症患者心中,小雪是他們的榜樣,她樂觀的心態也感染著大家。
  自然療法寄望於負氧離子和地磁
  除了被小雪的樂觀心態影響著,其他“癌癥候鳥人”還把戰勝病魔的希望寄托於百魔洞內的負氧離子和地磁。
  百魔洞是兩個天然形成的山洞,一個洞內地磁含量高,另一個洞內則負氧離子含量高。洞外被群山圍繞的天坑是百魔洞的中心地帶,天坑周圍到處栽種著婆羅樹。每天早晨,“癌癥候鳥人”都會聚集到洞內,或坐或緊貼洞壁站著,閉上眼睛提神運氣做深呼吸。
  77歲的朱盤生是無錫人,患有胃癌。他每天上午都會來到百魔洞,找好一個位置後開始靜坐吸氧。在洞內靜坐一陣後,他就到洞外活動一下,繞著婆羅樹走幾圈。
  58歲的劉建榮是廣東人,他去年被確診為肺癌晚期。當時,醫生的結論是,他的生命只剩下三個月了。
  雖然他才來百魔屯不久,但已被這裡迷住了,“這裡空氣比城市裡好很多,我的身體比來之前舒服多了。醫生說的三個月也已經過去了,如果長期住下去,我的病估計就能好了。”
  垃圾增多擔心山村環境被污染
  雖然對負氧離子、地磁以及河中“神水”的效果贊不絕口,但楊建國他們也對百魔屯的變化有了一絲憂慮。
  楊建國說,他2010年初次來百魔屯時,當地村民就對他講,百魔屯的環境與幾年前完全不同了,特別是垃圾多了,“以前只有一個清潔工每天背著竹筐拾垃圾,一天下來一筐都裝不滿。”
  到了2011年,步行的清潔工改成騎自行車馱兩個竹筐了;2012年,自行車又變成了帶鬥的三輪車;再後來,三輪車換成了四輪車,清潔工成了4個,“以後不知道換成啥車呢?”
  當地村民說,百魔屯沒被開發時,幾乎沒有什麼垃圾,也沒有專門的清潔工。現在,各種廢棄物、剩飯菜、塑料袋等都扔在了路邊,並堆放著各種建築材料。
  而在朱盤生看來,壽鄉變味了,村民們的思想複雜了,“長壽需要空氣好,還有就是生活簡單,沒有複雜的思想和那麼多欲望。”
  “亂象”叢生百魔屯“身陷”商業浪潮
  對於百魔屯的變化,很多“癌癥候鳥人”都深有體會,但認為這並不是他們的到來造成的,他們甚至比本地人更珍惜這裡,“我們來這裡是為了治病,這裡是我們最後的希望。”
  除了各種房產開發和旅店經營,各類養生培訓班的商業廣告在百魔屯也隨處可見。
  來自上海的馬洪超,每天都身穿背後寫著“專治淋巴癌,好了再付錢”字樣的白大褂招攬生意。他說,他的秘方是岳父傳下來的,以前在其他城市,生意挺冷清的,聽說百魔屯聚集了很多癌症病人,他就來了,“這裡這麼多病人,為了治好病,花這點錢算什麼?”
  過去以種地為生的村民把主業改為經商,開始販賣草藥、蜂蜜等,百魔洞景區外的小市場上也聚集了來自各地的商販。
  朱盤生和其他“癌癥候鳥人”很少問津村民們的商品,以前他買過兩次蜂蜜,回去一嘗是假的。他擔心,憨厚朴實的民風變質了。
  水質污染盤陽河的清澈何時還
  百魔屯生產隊的白隊長作為當地人,經常懷念過去的山清水秀,可他又覺得,如果沒有旅游開發,村民們的生活還會像以前一樣貧困。
  白隊長說,隨著來療養的人增多,開發商過度開發,到處建樓,過去的自然風貌大為改變。還有游客向盤陽河裡亂扔垃圾,雖然經過治理有所改善,但一些廢水還會被排到河裡。
  現在的坡月村,80歲以上老人只有8位了,其中最年長者是白隊長85歲的父親。“要是環境真的被污染了,不知道老人們能不能活到百歲以上。錢是多了,但壽命短了,不值。”他也害怕長壽之鄉今後只能變成一種記憶。
  對於盤陽河被污染的現狀,巴馬縣環保局監測站的毛站長表示,雖然政府部門有禁令,可實際來看,根本沒法管理,不可能所有地方都有人去看著,“禁止下河游泳、泡腳,河邊也圍上了鐵絲網,但還是有人把鐵絲網掰開了鑽進去下水。”
  “為了把污染盤陽河的污水排出,百魔屯建了一座小型污水處理站,目前日排放污水100噸,接下來還要再建一座大型的污水處理站,日排放污水可以達到1000噸。”毛站長介紹。
  毛站長的另一件頭疼事是百魔屯的高樓無序搭建,他說,除了開發商買下土地蓋樓之外,現有的賓館、旅店的經營者為了讓更多的人住進來,也在已有的基礎上繼續加蓋。縣裡也成立了整治組,發現有人私搭亂建就會制止,但是成效有多大,則不能保證。“百魔屯的旅游資源發展過快,政府規劃、介入過慢”。毛站長對百魔屯存在的各種問題給出了這樣的評價。
  救命稻草絕症患者最後的希望
  隨著春節的日漸臨近,很多“癌癥候鳥人”都做好了回家過年的準備,朱盤生和劉建榮等人打算再過10多天就回老家,小雪和楊建國則打算留在百魔屯過春節。
  小雪這幾天給遠在北京的丈夫打電話,讓他爭取帶著孩子來百魔屯。她也不知道,現在的百魔屯她還能住多久,現在的環境對於身體的康復還能起到多大的作用。
  楊建國也在這裡等著妻子過來團聚,春節過後,他就準備回新疆了,至於10月底是否再來百魔屯,他還沒有想好。他不知道,再來的時候,清潔工的垃圾車是否會變得更大,雖然他仍堅信盤陽河的水比什麼藥都管用。
  小雪、楊建國、朱盤生、劉建榮以及其他來此治療的“癌癥候鳥人”想為百魔屯、百魔洞改個名字,叫做驅魔屯、驅魔洞。
  留在這裡過年的“癌癥候鳥人”們合計著,把附近幾個村落的病人都組織起來,大家聚在一起過春節,“不管是‘癌癥候鳥人’,還是來這養生的人,大家有緣才在百魔屯相遇。我們這些得了癌症的人,會有人先離開,也會有人康復,也許從這裡回到家後,不會再來了”。
  小雪對法晚記者說,百魔屯在他們心裡的位置,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,他們渴望百魔屯的環境不要被人為破壞,這裡對於絕症病人來說,幾乎是最後的希望。
  文/記者田北北
  攝/法制晚報記者黑克
  執行統籌/朱順忠
 
(編輯:SN086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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